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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略。血浆在驾驶室里肆意泼溅,安妮含着泪的笑容也随之凝固，呆呆地看着面具上的镜片。

“居然还有狙击手！”纽约难以置信，仿佛有狙击手就是打他的脸。

【解决狙击手0/1】

【倒计时：1:23】

子弹穿透身体的瞬间，拉莱耶想通了很多事。

从她出现到被狙击仅仅过了几秒,她甚至没来得及把女孩拉出来，狙击手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动手,只能说明这种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

之所以这个女孩没有选择绕圈子,而是直奔布鲁克林大桥，是因为她的路线是被人控制的,有人在远远地调控她的一举一动,而一旦出现意外，隐藏的狙击手就会像现在这样动手。

这并不是一场没有目的的袭击,那个狙击手,或者说制造了眼下场面的那些人,他们的目的就是炸毁布鲁克林大桥。

她刚刚想完，又一发子弹凌空射来：“砰！”

狙击手的枪法极为精准,即使在目标移动的情况下,依旧瞄准了拉莱耶的心脏，要不是纽约影响了弹道,拉莱耶现在就该摔下去血溅人行道了,而意识到没有击毙她之后，对方很快补了枪,完全是抱着置她于死地的打算。

她不能躲开,一旦躲开,子弹就会命中驾驶室里的女孩。

血液以令人心惊的速度流失，也给拉莱耶带来了一阵阵虚弱和寒冷，她很清楚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死于失血过多。

不过好在，对拉莱耶来说，这枚子弹并不是不知从何处而来。

拉莱耶闭上眼睛，“给我狙击手周围的透视图。”

纽约：“你要找什么？”

荧蓝色线条迅速在拉莱耶的脑海里描绘出天台的图景，从持枪的男人到四周的花架，每一件物品都被线条勾勒出轮廓，拉莱耶匆匆一扫，轻易找到自己需要的物品。

“找个趁手的工具，”她好脾气地说，“看他打我打得还挺开心的。”

纽约认可拉莱耶的想法，不过紧接着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格外冷：“动作快点，超人就要到了。”

拉莱耶：“……”唉。

交流间，狙击手开了第三枪：“砰！”

子弹钻入心脏，几乎同时，拉莱耶感到自己的身体终于抵达极限，陡然崩溃，这感觉只有一瞬，刹那之后，她的视野重新亮起。

拉莱耶睁开眼，望向面前狙击手的背影。

【倒计时：1:21】

专注于瞄准镜里目标的狙击手对于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一无所知，等他捕捉到身后的轻微声响，手指刚握住腰间的手.枪，来不及转过身，一道灰影划破空气，从他的视野边缘掠过。

“砰！”

花架边缘放着工具箱，似乎是户主忘记拿走，拉莱耶之前就注意到了它，她随手从工具箱里抽出撬棍，抡起来对着狙击手的后脑勺就是狠狠一棍。

【倒计时：1:19】

撬棍挥出了呼呼风声，狙击手吭都没吭一声，手.枪脱手而出，整个人横飞了出去，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天台边缘。

纽约很激动：“全垒打！”

拉莱耶有点讪讪：“……哎，用力过猛。”

她最近上号时间不短，但也没怎么摆出过这种架势，一出手似乎有点过于凶残。

不过人都已经飞了，说什么也都是无事于补，拉莱耶便打算回去。她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罐车，视野里却蓦地映入了一抹红色。

红披风在风中鼓动，女孩的眼中陡然亮起的希望光芒，她向着窗外努力伸出手，如同油画上想要触碰神明的凡人。

拉莱耶的视力让她足以看清这些，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头扫到狙击手丢下的狙击.枪和手.枪，捡起来，拆掉狙击.枪上面的零配件，试着掂了掂。

纽约恨恨地：“又被他抢先了。你看那女孩根本没有在意你……对她来说，只要能救她，谁都可以。”

拉莱耶有点想要枪，不然每次都要找武器也挺麻烦，虽说撬棍也还挺好用的吧……

她回答得心不在焉：“嗯，我觉得超人也是这么想的。”

“……哼。”纽约不太高兴，只是看见拉莱耶还在玩枪，“你想要？找个垃圾桶丢进去，我帮你看着。以及还没完。”

“还没完？”

“车座上有压力传感器，一旦那女孩离开座位也会引爆炸.药。”纽约说，“这是一枚地狱专车，司机怎么能缺席。”

远处，撕掉车门的超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停在了驾驶室门口，没有下一步举动。

他当然可以拉出女孩瞬间把罐车抛出去，但和纽约说的一样，这样终究不能符合他的完美标准，不可能保证爆炸不会殃及到任何人。

“你还有机会。”纽约又开始怂恿。

【倒计时：1:10】

拉莱耶叹了口气，喃喃道：“是啊，总要有个牺牲品。”

她往天台边缘看了眼，下面正好有个垃圾箱，便把一堆东西全部丢下去，举起手.枪上膛，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枪响。

同一时间，超人甚至觉得是自己眼花，只是一抬头，副驾驶座上出现了个带着鸟嘴面具的陌生人，他皱了皱眉，正好对方微微转过头，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他不确定对方的用意，但注意到身边的女孩稍稍放松下来，也暂时没有多余的动作。

“可以把这具身体的体重调整到和她一样吗？”拉莱耶正在问纽约细节。

纽约：“还用你说？”

拉莱耶放下心，碰了碰女孩，示意她往旁边让让，同时握住了方向盘，女孩先是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什么，不甚灵活地往着超人的方向挪动，动作透着急切，却又因为害怕爆炸而不敢太快。

传感器的范围和受力点已经在拉莱耶的视野里标出来，她看着女孩的动作，一点点追加压力，有条不紊地维持受力平衡，一面还要注意路况，控制方向盘不时避开车辆。

这辆车被去除了油门和刹车，速度锁死在四十迈，女孩已经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开了十几分钟，再加上对死亡的恐惧，精神早已逼近了奔溃的边缘。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她的心情又开始像是过山车一样向上攀升，超人的怀抱越是接近，她的心理压力也越大，身体也抖得像是筛糠，泪珠仿佛断了线，如果这时候还是她掌控方向盘，翻车也不是不可能。

拉莱耶不方便安慰她，就听见超人轻声说：“别害怕，你会没事的。”

女孩含着泪点头，不止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勇气，猛地扑进了超人的怀里，再也坚持不下去，直接昏了过去。

超人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无声地松了口气，对拉莱耶点点头：“我先把她放下，再来帮你。”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瞬间被甩在了疾驰的车后。

拉莱耶没在意这句话，刚刚为了保持平稳，她没有打方向盘，因此罐车早就一路冲上了布鲁克林大桥公路，这个方向没有可以下桥的路，因此她刚刚一直尽力在拥堵的车流的穿行。

对她来说，阶段任务才完成了一半。

“如果我稍微，稍微破坏一点设施，”她征询纽约的意见，“你会疼吗？”

破坏城市设施基本就等于扇纽约巴掌，不过拉莱耶这么小意体贴来询问他，勉强安抚了纽约的情绪，哼哼唧唧道：“我可以忍忍。”

【倒计时：0:15】

十五秒，克拉克将怀里的女孩放在路边的咖啡厅，简单和周围人说了声。

十四秒，拉莱耶猛打方向盘，罐车晃了晃，歪歪扭扭偏离了车道。

十秒，超人看到了疾驰的罐车，他猛然加速，却看着罐车车身一歪，撞断大桥上的护栏，轰然冲进了哈德逊河。

他思维停滞一瞬，身体却已经冲向了在河水中下沉的罐车。

白光亮了起来。

汹涌的火光吞没了冲入爆炸中心的红披风，克拉克挥开高温火焰，视线却只捕捉到了融化的风衣衣角。

她甚至获得了一个笑容。这位出名的花花公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在她为他的目光脸红起来之前，才开口：“这样议论一位女士可不够绅士，特别是在她刚刚经历了直面罪犯的危机之后。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委屈她继续留在冰冷的拘留室里呢？”

给媒体留下一段足以填充新闻的画面后，他穿过连成一片的闪光灯，走进了韦恩塔之中。

现场画面到此结束，拉莱耶从电视屏幕上收回目光，纽约幽幽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有什么感想？意犹未尽？”

拉莱耶回味了一下，真诚地说：“有钱真好。”

想想她要是是在什么顶级富豪的身体里苏醒的，那不是想建多少个主题公园就建多少个……

然而韦恩总裁活得好好的，拉莱耶也没有平白希望别人飘在海上的道理，她不知道自己在捡到索莱达德的身体之前到底是什么，不过想想看应该是死亡状态，能够捡回一段新人生已经是侥幸，还在抱怨自己一穷二白就有些不要脸了。

更别提布鲁斯·韦恩刚刚把她从警局捞了出来，虽然知道这件事主要是哥谭警局的局长推动的，拉莱耶依旧对这位亿万富翁充满了感激。

既然离开了警局，拉莱耶就该办正事了。

哥谭港口的使用许可到手，接下来就是在现实中获得许可，【联系工程团队】和【采购整修海边小屋的建材】这两项排在任务列表的最上方，紧接着就是【租赁运输货物的船只】，而在提示之后，一个崭新的目标也出现在了面板上。

【目标：成为城市意志的代行者】

【进度：2/？】

【建议：你不觉得自己需要一本代理人速成指南吗？】

和【建立拉莱耶之城】一样，【成为城市意志的代行者】也是一项长期目标，目标下的任务也都算是【主线任务】，目前这条目标下只有一条任务：【获取在哥谭的合法身份】。

联系工程团队可以在获取合法身份的路上完成，租赁船只显然要放在采购建材之后，建材市场距离哥谭港口似乎不算很远，现在她需要做的是搭乘上前往哥谭东区的城际轻轨……

拉莱耶专心于规划行程，没注意到纽约不知怎么沉默了下去，直到列车即将到站的声音响起，他才突然出声。

“我这边出事了，你快回来一趟！”他的声音写满了焦急。

拉莱耶：“……”

她看看四周的人潮，有些无奈：“我现在怎么回去？”

在哥谭没办法登入瘟疫医生，而且在经历了路上的杀人狂之后，拉莱耶很确信把身体扔在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想到这里，拉莱耶瞬间怀念起了刚离开的拘留室——至少在那里她还觉得安全一点。

“不，”哥谭说，“哥谭警局的安全系数还不如东区。”

拉莱耶：“……”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城市。

“你可以尝试同时控制两块身体，”纽约明显有些不安，不知道他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你分出一半意识，我直接在你第一次进入我制造的躯壳的地方给你塑造身体，这边你用哥谭给你塑造的身体把你的身体带走就行。”

拉莱耶：“……”

就是说可以双开？而且每次下线之后可以在出生点复活？出生点可以更改吗？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她点点头：“好的。”

“往东出口走，”哥谭说，“有个地方可以暂时放置你的身体。”

片刻后，拉莱耶关上门，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意识一分为二，一半落在自己身边，一半向着纽约的方向跃出去。

她睁开眼睛，瘟疫医生出现在了女厕所的隔间里。

“出了什么事？”拉莱耶离开厕所，很自觉地走到窗边，探头去看这里适不适合跳下去自杀。

纽约的态度明显混杂了烦躁和不安：“斯塔克大厦使用的是斯塔克出品的清洁能源，管道架设在纽约港里，有一粒管道刚才出了点故障，系统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成功自检，所以也没派出维修机器人，你去修一下。”

拉莱耶：“……”搞半天还是修水管啊。

只不过这次是海底作业。

这也不是拉莱耶第一次修水管了，这几天她的日常任务一半以上都是检修下水道。城市循环系统肯定有专门的工人定期检修，但定期意味着并不及时，因此大问题不多，但各种的小问题堆积如山，拉莱耶现在都还没修完曼哈顿，地图上还有好些个小感叹号。

好在城市意志不像人类，纽约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清楚每一处小问题该如何解决，所以哪怕拉莱耶此前根本没修过下水道，几天下来也像模像样，就连纽约也夸她水管修得还可以。

拉莱耶猜循环系统就相当于城市的血管，如果出了问题，大概就和普通人心血管出毛病差不多，假如哪天天然气管道爆炸，对纽约来说应该就是突发脑溢血……所以不怪之前纽约抱怨维修工宿醉了，这就和病患躺在手术台上医生不给动刀反而在听歌一样可恨。

“我觉得现在这张系统没有之前那个好用，”拉莱耶在水下检修管道时，纽约就在她耳边抱怨斯塔克的系统，“像这种情况以前就不会发生，在你检修完之前系统可能都不会自检出故障，真不知道斯塔克会不会解决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考虑提醒他这件事？”拉莱耶边调整边问。

她还是很高兴听到检修机器人不会来的——要是被拍到“有个戴着乌鸦面具的傻蛋在海底修管道”，事情就好玩了。

“当然，但是……”纽约沉默了一下，“哦，现在可以了。”

说完他就不说话了。

拉莱耶觉得有点好笑。她不知道为什么纽约喜欢彼得·帕克，但他对钢铁侠的敌意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但要说他真的憎恨托尼·斯塔克……

并不是这样。拉莱耶想。

好在管道没有出什么大故障，否则拉莱耶就只能对着管道上的电子元件束手无策了，她还没天才到能够突破这个。

结束了海底作业之后，拉莱耶游到岸边，湿漉漉地爬上岸，一时间心力交瘁得只想躺倒在地。

“这里离下一个需要检修的地点不远。”可惜纽约在这时无情地冒出来提醒她。

拉莱耶：“……”请对你的员工好一点行吗！

哥谭的事情有马甲去做，在纽约看来，留在纽约的“瘟疫医生”完全可以继续去做日常任务。

拉莱耶觉得自己要坚决抵制这种资本主义的压榨。

“我知道，先让我躺一会。”她委婉地说。

“你边上有人。”纽约说。

几乎在同时，有人问：“嗨，你还好吗？”

拉莱耶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金色短发的男人。

她爬上来的位置正好是一处小小的公园，很适合欣赏夕阳，金发男人刚刚就倚在栏杆上，一手黑皮本子一手抓着铅笔，摊平的纸面上浅浅地勾出夕阳下的纽约，海风吹动他的金发。

即使看到从悬崖下爬上来一个浑身滴水的奇装异服者，他脸上也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只是在看到拉莱耶躺倒在地，才问了一句。

拉莱耶：“……”还能怎么办，起来营业了。

现在爬起来跑掉当然是可以的，但拉莱耶实在不想动，她点了点头，慢慢坐起来，点了点自己的喉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金发男人想了想，把本子翻过一页，写下一行字，递给拉莱耶。

——需要帮助吗？

正常的纽约人不是应该当做没看见吗？

想到这里，拉莱耶扫了眼他的头顶。

好吧，这不是个正常的纽约人。

他的做法有些出乎拉莱耶的意料，她看看本子上的单词，想起哥谭的话。

既然她可以被普通人看见，那么她写下的文字应该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