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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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渊宫内一片狼藉,宫女们正屏气凝神地捡著地上的瓷器碎片。凤殇半倚在软榻上,榻间小几放著一壶酒,两个杯。一杯斟满了酒,凤殇拿起来握在掌心,麽指有意无意地抚著杯沿,迟迟没有喝下。微微眯起的眼中满是冷桀,却已蒙上浓浓的醉意。

杯未尽,人已醉。

「静王到!」门外太监尖著嗓音高唱。

凤殇一动不动,只是麽指慢慢地停了下来,压在了杯沿上。

宫女们交换过眼神,各自把东西匆匆往衬裙上一兜,无声地退了出去。毓臻逆向走入,便只看到地上未擦尽的水迹。

「毓臻参见皇上。」沈稳地行过礼,毓臻微微抬眼看凤殇,却瞧不出端倪来。

好半晌凤殇都没有说话,毓臻也只能继续低首站著。

过了一阵,才听到一声轻响,愕然抬头,便看到凤殇递来一杯酒,酒色晶莹,透著浓郁的酒香。

毓臻愣了愣,脸上不见动容,指尖却有点发凉了。

「朕赐酒,不谢麽?」凤殇眯眼盯著毓臻,唇边是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古来君王赐酒,其间含义不言而喻。毓臻愣了半晌,低笑出声,一揽衣襬,跪了下去:「臣,谢皇上恩赐。」

说罢,伸手便要接过那酒杯,没想到凤殇却又收了回去,眉眼微抬,似笑非笑地问:「怕这酒中有毒麽?」

毓臻只是哼笑一声,没有应答。凤殇似乎有点扫兴了,怏怏道:「既然怕有毒,为什麽要接?」

毓臻越发觉得可笑了,只觉得凤殇像猫儿逗著耗子玩似的逗自己,想起不久前凤殇在御花园里说的那些话,更是儿戏,心中也隐约有些气恼了。正要说话,却看到凤殇竟一扬手,举杯就唇,抿下了小半杯酒。

放下手,对上毓臻眼中的惊愕,凤殇很是得意,又把酒杯递了过来,轻吐出二字:「喝吧。」

毓臻微一沈吟,便接过酒杯,仰首而尽,把空杯捏在手中,挑了眉冷冷地看著凤殇,像是在等著看凤殇玩什麽把戏。

凤殇却猛地站了起来,径直踏上一步,一手夺过毓臻手中的酒杯随意抛掷在地,地上匡啷一声轻响,凤殇的手已经压上了毓臻的肩,长发覆下。毓臻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感到有什麽冰凉轻软,落在了唇上。

蜻蜓点水的一吻,轻柔得教人动容,一触即离。

毓臻骇然地睁了眼,脱口叫了出来:「你干什……」

一声未尽,凤殇便又结实地吻上了他的唇,不再是蜻蜓点水,夹带著掠夺的霸气侵袭而来,猖狂地在那薄唇上肆虐。牙齿被强行挑开,舌尖伸过来时,毓臻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肩上却被凤殇死死钳著,唇齿交吻,一丝不离,唇上都被啃得有点发痛了。

一吻将尽,气息都有点乱了,毓臻不歇地挣扎,凤殇离开他的唇时,他的人却已经被凤殇压倒在地上。凤殇趴在毓臻身上,手依旧钳著毓臻的肩,半撑起上身,看了毓臻一眼,眼角竟带了三分妩媚。

只是那一眼,毓臻觉得眼前晃动,像有什麽错觉一掠而过,随後又消失,凤殇已经低下头来,用牙磨他脖子上的领扣了。

「皇上……请、请自重!」毓臻只觉脖子上一阵酥麻,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都有点哑了,听起来那几分怒气都被慵懒掩了过去,含著满满的情欲。

凤殇的动作越发杂乱无章,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听在毓臻耳里,便像是致命的诱惑,心里搔痒,下腹一阵炽热,分明是有了反应。

毓臻心中一惊,身体却越是控制不住,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呼吸也随著急促了起来,全身火烧一般,不自然地轻微扭摆著,似有什麽不得宣泄,难受得磨人。

「毓臻……」

凤殇微微张口,低声呢喃,像是情人的呼唤。手上渐渐放松了钳制,只是胡乱地扯著毓臻的衣服,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在两人纠缠中变得凌乱,领间扣子被蹭掉了,露出玉白如雪的锁骨来,玲珑清俊,衬著情欲带来的几分微红,显得分外诱人。

毓臻也渐渐有点朦胧了,只是无意识地挣扎著,两人纠缠,身体贴到了一块去,只在地上翻覆,一不留神脚边撞上了桌脚,吃了痛,毓臻才恢复了三分清明。

身上依旧欲火难抑,脚上的疼痛也只换来片刻清明,再笨的人也该意识到了不对。定眼看压在身上的凤殇,眼中只是赤裸的欲望,毓臻心中一惊,便明白过来了。

刚才那一杯酒中,下的不是致命毒药,而是坊间常见的催情药。

「你!」咬牙切齿地哼出一句,毓臻终究抵不住身上的酥麻炽热,仅剩的半分理智依旧在挣扎,手却慢慢地搂向凤殇的腰。

「毓臻,我想要你……」凤殇低声轻喃,一边扯下了毓臻身上的衣服,舌尖慢慢地在那胸前暗红突起轻柔地打转。

毓臻忍不住低吟一声,隐约明白今天是逃不掉了。只是怒火抑在心中,实在不甘心放弃挣扎,几下用力,像是打痛了凤殇,凤殇稍稍离开了一点,毓臻才透过气来。

凤殇像是已经失控了,只是不死心地要咬上毓臻胸前的微红,一边喃喃道:「不许挣扎,朕命你不许挣扎……朕已经是皇帝了……还不能要你一个麽……」

怒火越烈,身上的欲望也已经到了极致,毓臻咬牙,捉著凤殇的肩翻身压了过去。

凤殇一不留神,便被毓臻反压在了身下,後脑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皱眉,半晌才睁眼去看身上的人,眼中迷离,片刻浅浅地笑了开来,微仰著头,唇上带著激吻後的豔红,诱人欲醉。

「毓臻,毓臻,我跟哥哥不是一样的麽?为什麽你不喜欢……」完全是无意识的呢喃,凤殇的手不安分地抚上毓臻的脸,到脖子、胸前,唇上开合。

毓臻看得心中一荡,一闭眼便恨恨地吻了上去。

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两唇相接,毓臻已顾不上其它,只是疯狂地啃咬著凤殇的唇,像要把体内不得宣泄的情欲尽数倒空。

凤殇只是热情地响应著,呼吸越加仓促,气息渐粗,吸气呼气间宛如叹息,那阵阵低吟听得人心魂荡漾,一边不停手地撕扯著两人的衣服,肌肤相接,异样的温热更让人失控。

「我要你,我要你……」

听著凤殇一声迭一声地唤,毓臻的身体也越发焦急了起来,手指在凤殇身上游移了一阵,便直直地探向了他的後庭。

大概是後庭的异样让凤殇感到了不适,他皱了皱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始挣扎起来。

毓臻哪还容他挣扎,顾不上安抚,只是凑在凤殇耳边道:「你不是要我麽?不是要我像待怜儿那般待你麽?你再挣扎,我就不管你了。」

本来只是敷衍地说出话来,凤殇却真的停下了挣扎,有点茫然地望著毓臻,眼里有几分迷蒙,像是在苦恼著毓臻的话。

在这当儿,毓臻已经在他身下放入了两根指头,胡乱试探了下,便又把第三根指头放了进去。

「啊……」确切地感到了痛,凤殇低叫了一声,眼看便又要挣扎了起来。

毓臻也压抑得难受了,见他那样,手抽了回来,死死压上凤殇的肩,再不等待,俯身一挺,便冲了进去。

「啊||」凤殇惨叫一声,双眼都睁大了,美丽的眼中只是茫然,似是完全不明白为什麽会有这样的疼痛,下身也不自觉地痉挛起来。

毓臻闷哼了一声,只能伸手抚他的背,将人半搂起来,贴得更近自己一点,让凤殇放松下来。

几乎是一沾到毓臻的肩,凤殇便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微仰著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间或低吟出声,更是撩拨得毓臻欲望难熬。

等凤殇稍微放松,毓臻再顾不得其它,借著鲜血的润滑,迫不及待地抽动了起来。

凤殇只是被动地任他进出,死死搂著毓臻的脖子,感觉到毓臻埋首在自己肩上胡乱地啃咬,迷离的眼中渐渐浮起一抹苍凉的欢喜。

「毓臻……啊啊||」俯首下去,有一滴透明的泪,落在毓臻发间,谁都看不见。

高潮之际,毓臻狠狠地咬住了凤殇的肩头,没顶的快感将凤殇完全吞没,他的手只能死死地掐入毓臻的背上,惨声叫了出来。

一股温热在体内扩散开来,毓臻慢慢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凤殇只能瘫在他的臂弯里,仰著头不住地喘息,双眼中一片空茫。

毓臻只是凭著冲动而行,毫不温柔地吻著身下的人,眼前一切只如幻觉。看著那张在激情中失了神髓的容颜,与梦境深处日夜思念的那张脸慢慢重迭,他忍不住俯首轻轻吻上那半张的唇,低唤一声:「怜儿……」

凤殇全身一僵,眼中慢慢聚成黯淡的光,半晌低笑开来,伸手紧紧地把毓臻的头搂住了,埋入肩头,掩去了自己的面目。

那样的动作无异於邀请,毓臻按著怀里的人,又是一挺身。

凤殇低呼出声,慢慢地闭上了眼,只是凭著感觉随著身上的人律动。

一次,又一次。

听著那个人低低地唤著,怜儿,怜儿……

激情渐去,药效也褪尽,凤殇分明地打了个冷颤,感觉到毓臻从自己体内退了出去,毫不迟疑地起身。

他只是闭著眼,一动不动,过了一阵,感觉到毓臻的气息离得远了,他抿了唇,双眼睁开一线,便看到毓臻退到了几步之外,背对著自己,利索地穿上衣物。

凤殇微蹙眉,半坐起来,身上残余的痕迹没有一丝遮掩,在微光中分外明显。身上的痛持续著,并不是无法忍受,他却有种痛得入骨的感觉。安静地看著毓臻一件一件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服,毓臻没有回头,凤殇也没有哼声。

穿上最後一件衣服,毓臻才站直身来,拍了拍衣襬,便要走出门去。

「毓……臻。」凤殇仓皇地叫了一声,声音低哑得失了平时的语调。

毓臻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也不哼声,像是无奈地在等凤殇说话。

凤殇看著他的背,余光还能看到一旁的软榻,自己却只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比任何时候都要不堪。

「滚……」凤殇慢慢闭上眼,恨声道。嗓子太哑,那一声很无力,他眉头皱得越紧,脸上也染了一丝难堪,只是发泄一般地吼,「你滚!你滚……」

毓臻站在那儿不动,半晌才哼笑一声:「求之不得。」他大步地走了出去,扬手掩门,没有回头。

宫中走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毓臻稳著步子走出很远,才渐缓了下来,心里也隐约有点慌了。

刚才那场性事,激烈处做过些什麽,回想起来都有些模糊了,只是那时候叫出的名字,却分明是怜儿。抱了皇帝,已经是教人惊惶的事情,抱的时候却只当抱了另一个人,嘴上叫著另一个名字,会有什麽後果,毓臻已经不敢去想了。

只是那种被凤殇算计了的感觉,却始终凝在心头,冲淡了一些慌然,又覆上一丝的恼怒。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宫门,一路上毓臻下意识地躲著人,这时门边站著一个七旬老汉,一见到他便迎了上来,分明是等在那儿的,连躲都躲不过。

收拾了下表情,毓臻走上前去,微笑道:「这下巧了,正打算过两天到刘大人家里讨杯酒水,叙下旧事,这会就碰上您老人家了。」

那老汉呵呵一笑,一边摆手将毓臻请向一旁,一边道:「静王要找老夫,老夫也正想找王爷呢!」

毓臻心下愕然,脸上却不动声色,只笑问:「哦?」

老汉干笑一声,左右一顾,压低声音道:「其实是有一事相求静王。」

毓臻更是纳闷,笑道:「刘大人贵为礼部尚书,所管之事,应该轮不到毓臻说话。」

原来这老汉,便是礼部尚书刘喜。刘喜是三朝元老,虽事旧朝,但凤殇登基时他曾出面相帮,在朝中地位也算是举足轻重。另一方,礼部掌管的无非是皇室内务,礼祭朝贺之事,毓臻实在想不懂这位老臣有什麽需要相求於自己。

刘喜迟疑了一阵,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这事,也只能怪老夫不才……只求静王能助老夫一臂之力。」

絮絮说来,刘喜却始终没说清楚求的是什麽事。

毓臻从大清早开始就被凤殇纠缠,刚才又经历了一场并不愉快的性事,这时心中正烦,听他绕著圈子说话,早已有气,又不能失了面子,只好耐著性子道:「刘大人尽说无妨,能帮上忙的,毓臻定当尽力。」

「一定可以!」刘喜马上道,又迟疑了一阵,才接下去,「其实是关於立後一事。」

「立後?」毓臻皱眉。凤殇的事,他这一刻是既不想听,也不想管了。

刘喜没看到毓臻脸上的变化,只继续道:「新朝已立,皇上坐稳了天下,现在缺的是一位贤慧的皇後母仪天下。何况珞王已死,皇上再无别的兄弟,只有小皇子诞生了,才能安天下人的心。

「可是如今後宫只有几位娘娘,别说小皇子,皇上连立後的意思都没有,实在是教人著急啊。」

毓臻敷衍一笑:「皇上才刚登基,又尚未举冠,小皇子的事,实在没必要太著急。」

「静王此言差矣!」刘喜摇头,「秋末就是皇上举冠大典,离现在半年不到,就算不谈小皇子的事,立後一项也是迫在眉睫。各处物事都要准备,如果再不决定,只怕到时要亏待皇後了。」

毓臻听他说得确凿,也懒得相争,心里想著,凤殇要是立了皇後,当然少不了添几位妃子,等别人分去了宠爱,自然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纠缠自己,也算是一件好事,便连连点头,算是应了刘喜的话。

「只是,这种事情刘大人该去磨一下皇上,怎麽倒找到毓臻这来了?皇上家事,毓臻又怎麽帮得来呢?」

「王爷帮得来!」刘喜听他松了口,心中顿喜,「其实老夫已经几次向皇上上书,只是皇上一直推辞,总说不急,这可把咱礼部急坏了。想著皇上信重王爷,老夫才厚著脸皮来求王爷帮忙。」

毓臻一扬眉:「怎麽帮?」

「明日早朝,老夫会在朝上出班此事。若皇上应了,当然是好;若皇上不应,只求王爷金口,能劝得皇上回心转意。」

原来是想要自己在凤殇面前帮口。毓臻暗笑,这礼部尚书以为凤殇对自己言听计从,便当自己一定能劝得动凤殇,恐怕还算计著将来把他相中的女子送进宫时,自己会替他美言两句。外人看来,当自己与他交情非浅,他办事自然也顺畅得多。

打的可真是如意算盘,只可惜他没想到,一刻之前发生了什麽事。

看刚才凤殇的口气,明天想要凤殇应承下什麽事,恐怕是难於登天了。

见毓臻只笑不答,刘喜只当他是不愿意,更是软著口气央求:「朝中除了王爷,再没别人能帮得上了,求王爷成全。」

礼部尚书会磨人,那是朝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毓臻一看他那架式,就知道今天不答应下这事是不能罢休的了。

他自己正狼狈著,之前的性事藉了药力,这时身上已有点乏力了,自然不愿意让刘喜这麽缠个没完没了,只好含糊应了:「行,毓臻就斗胆应承下来。只是明天会有何结果,毓臻可不敢保证,要是犯了龙颜,也请刘大人勿要见怪。」

刘喜自然也想不到会出问题,听到毓臻答应,已经欣喜万分,连声道:「当然当然,那麽就全仗著王爷您了。」

毓臻怕刘喜还要再说,笑著客套了几句,便闪身上了自己府里的马车,不再管他。

回到静王府,毓臻连午饭都没用,只跟下人吩咐了几句,便独自回房间睡去了。

一觉睡起已经是四更天了,夏日的早晨来得特别早,天边上隐约浮著一抹暗红,周围静寂,彷佛隔去了人世音尘,苍凉而肃穆。

毓臻卧在床上,也懒得叫人,贪婪著这清静,躺得全清醒了,也舍不得起来。

从前怜儿,最喜欢赖在床上不起来了。身体稍好时,总要他耐著性子哄,一直哄到他佯怒了,才会讨好著爬起来圈著他的脖子撒娇,全然小孩子模样。

後来……再後来,就只能看到他五更天便衣冠端正地坐在厅中,一脸专注地谈论著正事,脸色苍白。

想著想著,毓臻禁不住一阵苦笑。从前的自己,是怎麽都想不到会有那麽一天,矫情地躺在床上想著旧时琐碎的片段。

连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就爱得深了。

在那人死了以後。

「怜儿……」毓臻低唤一声,伸手压住了双眼,脑海里却不期然地想起了一张绝色的容颜。眉目如画,姿容若雪,眼边唇角还带著一丝稚气,张目看来却已是风华绝代,任谁都比不上。

最初的时候,是怜更的模样,三分精神七分病态,教人忍不住怜惜。

只是慢慢地,散去了那七分病态,染红了苍白的唇,眉眼间是说不尽的诱惑,就换成了那个坐拥天下的少年天子,被自己压在身下,轻喘吟哦的模样。

一旦意识到自己想到什麽,毓臻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唤人捧来梳洗的水,一边拍了拍额,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今天还要替刘喜劝凤殇立後,真是……一场笑话。

吃过了早饭,进了宫,上朝的时间也到了。殿下众人垂首静候,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才看到凤殇从内殿匆匆走了出来,脸上少了几分血色,却依旧冷淡尊贵。

刘喜显然是有备而来,等到四下无人出班,便马上走出一步:「臣有事启奏。」

凤殇见到是他,似乎微蹙了眉:「说吧。」

「秋末就是皇上二十寿诞,如今後宫空虚,臣斗胆,请皇上挑选优秀的女子,立为皇後,母仪天下。」

「这事不急。」凤殇连眼都没有抬起,只敷衍一句。

刘喜连忙一跪到地:「事不宜迟,望皇上能早日定夺。」

凤殇有点不高兴了,挥了挥手:「以後再说,以後再说。」

见凤殇这架式,殿下哪里还有人敢帮口,都是低头屏息,静观其变。

刘喜只是跪著,一边暗暗向毓臻打了个眼色。

毓臻下意识的就想装作看不见了,只是刘喜这动作明显,不一会,就开始有人动了起来,偷偷往他看来。

毓臻正是避无可避,便听到上头凤殇清冷地开口:「看来,静王也有事要奏?」

这更是无处可逃,毓臻踌躇了一下,便踏出一步,稳声道:「臣以为,刘尚书说的有理。新朝已立,皇上坐稳了天下,现在缺的,正是一位贤慧的皇後母仪天下,正值今年是皇上举冠,立後之事,是该考虑了。」

懒得去想借口,毓臻干脆把刘喜前天的话搬了出来。

凤殇冷冷地看著他,半晌一笑:「依静王之见,朕是越早立後越好?」

「有人替皇上总管六宫,总是件好事。」毓臻只觉得凤殇的目光刺人,却不肯认输,仰首看了回去。

「好。」凤殇轻快地应了,收回了目光,「刘爱卿说的也是道理,那麽人选之事,就交给礼部去办了,半月之後,把选定的名单送入宫来,朕再决定吧。」

「谢皇上!」刘喜大喜,深深地行了个礼。

周围的人看这情形,便有人开始後悔没有帮口了。

静王的话,皇上总是听的,何不卖这刘喜一个人情呢?指不准,这未来皇後也会记自己一功……

只有毓臻隐约觉得不妥,依旧站在那儿,小心翼翼地看著凤殇。

凤殇似笑非笑地看著殿下众人,半晌缓缓道:「不过,要罚的,不能不罚。」

众人顿时一惊,大殿之下的气氛也马上一凝。

大殿之上,凤殇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朕的臣子居然私下串通,逼朕就范,各位爱卿觉得,这该当何罪呢?」

殿下鸦雀无声,刘喜还跪在地上,身体都有点抖了。

怎麽会忘了这少年天子的手段呢?

刚登基便将伪帝的七位皇子和後宫妃嫔共一百六十八人杀尽,只留下三皇子毓臻、九皇子毓弋以及毓臻生母娴妃三人。再之後,为了攻下凤临,把自己体弱的哥哥送出去,到最後听到珞王死於定城,他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刘喜越想越怕,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哼。

看到刘喜的模样,凤殇微微一笑,又扫了毓臻一眼:「两位爱卿本是善意,朕也不忍重责,就这麽办吧,各廷杖一百,殿上执行,就算是罚过了。」

「皇上恕罪!」刘喜一声惨叫,他自己的老骨头,自己自然明白,且不说静王挨过这一百廷杖後会怎麽对他,单是他自己挨著一百下,就怕要性命不保了。

凤殇只当是听不到,向左右怒斥:「怎麽还杵在这里?把刑具都搬进来,殿上执行!」

「是!」一旁太监连忙宣旨。

不消片刻,便有几个刑狱官抬著长木板凳,扛著廷杖走了进来。

「皇上饶命,饶命啊!」刘喜扯了嗓子喊著,狼狈地被人压在了长木板凳上。

其它人也走到毓臻身边,动手要将他拉过去,毓臻微挣,冷笑著看了凤殇一眼,自发地走到长木板凳边躺了上去。

凤殇咬牙:「打,给朕狠狠地打。」

听到凤殇的话,原本想要替毓臻求情的人都顿时住了口。本来还想著替静王求情,以後总不会吃亏的,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静王惹怒龙颜,连著刘喜被拖累了。

刑狱官相互对望,都知道静王是什麽人,谁也不敢先下手,最後见凤殇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才慌忙捉稳了廷杖,小心翼翼地打下去。力度自然控制得恰好,刘喜在那儿「哎哟哎哟」地叫痛,毓臻却是一声未哼,像是廷杖打在别人身上似的。

凤殇负手站在殿上,冷眼看著两人挨打,一丝怒气慢慢地凝在眼中,等到刑狱官数到二十,他才冷声笑道:「朕说了,狠狠地打,耳朵都白长了麽?还是说要砍下一个来,另一个才听得清?」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所保留的刑狱官再不敢留手,咬紧牙关狠狠地打下去,一边全神贯注地竖著耳朵,就怕凤殇一个高兴了叫停自己却听不到。

凤殇自然没有叫停,听刑狱官继续数下去,便又道:「用力地打,从头数起!」

「是……一,二……」刑狱官们战战兢兢地应了,数得谨慎,不一会,头上都渐渐冒出了汗来。

刘喜被这麽一通打,连声音都哼不出来了,只是低低呻吟几声,随时一翻眼便要晕过去的模样。

毓臻似乎也有点难熬了,脸色苍白,额边有汗大滴大滴地滑下来,却只是用力地咬著唇,不时从喉咙漏出几声闷哼,却没叫过一句。

左丞相在一旁看著,终於忍不住了,走上一步,颤声道:「皇上,刘大人年事已高,还请皇上手下留情啊。」

见凤殇没有哼声,朝中一些与刘喜交好的人相顾而看,也纷纷走上前来,跪了下去:「求皇上开恩!」

凤殇淡淡地扫了那些人一眼,半晌才低唤一声:「停手。」

殿内的刑狱官正数到十七,这时听他叫停,连忙住手,退到一旁。

凤殇缓声道:「刘喜年事已高,这几下,算是罚够了,扶下去,让御医好好治治。」

「谢……皇上……」刘喜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被人扶著,勉强行过礼,便让人抬出了大殿。

凤殇回头看向毓臻一边,那些刑狱官也早已停了下来。

他轻笑道:「静王可不是年事已高。一百下,一下都不许少,谁都不许求情,给朕狠狠地打。」

众人一听心里明白,看来皇上这是铁了心了。刑狱官们对望一眼,只能吞了口唾沫,又走回去继续打。

毓臻趴在板凳上,唇咬得发胀,身後又痛又凉,想来与血肉模糊差不远了,只是不肯求饶,见凤殇冷眼看著自己,似乎就在等著看他的笑话,干脆闭上眼,不再去看。

凤殇脸色微变,一挥袖,冷声道:「一百下,若朕知道少了一下,轻了一下,你们全都随他一起罚吧。」说罢,再不看毓臻一眼,转身走入内殿。

身後廷杖声始终不绝,伴著刑狱官战战兢兢的数数声,一下,一下,却始终听不到毓臻的求饶和惨叫。

那就打死了吧。

心里恨不得那人被打死了好,打死了便一了百了,再不会左右自己。

凤殇的脚步却越走越慢,就怕走远了,殿里有人说静王如何了他却听不到,叫不了停。

没有人叫停,走出十来步,听到的却是毓臻低低的笑声,越来越响,伴著阵阵不可遏止的咳嗽,笑得张狂,像是在嘲笑他的心软一般。

凤殇死死地咬住了牙,抬手捂耳加快了脚步。却始终无法摆脱,那笑声一直盈在耳边。

哈,哈哈……咳咳,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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